人間世


絕庸俗地度日,卻總是在日子過去後發覺,我正是那逃避的庸俗......

2012年2月23日 星期四

【心傷非洲】

「希望,人們不再為貧窮所苦,卻也不因為文明,而麻木不仁;
    希望,槍上開出花朵,人們可以和平,卻不輕易妥協。」

                                                   --鳳凰木
「便利商店裡,一個純美的印度女孩,無意間的微笑,把我的時光笑進了恆河。但這的確是非洲世界,她的祖先是隨著英國的殖民,從遙遠的東方來到這裡的奴隸,是歷史擅自拼湊成了這塊黑、白、黃顏色四散的大地,海洋則任意的調色,並且造就了對立、悲傷、新生和自由。
以至於在這裡,同一條新聞,必須用各種不同的族群語言,輪流說上一次。
這使我想起了,歷史也曾經這樣拼湊了我的家鄉,我的島嶼。」
這本可能會被歸入旅遊書的「島嶼女生的非洲時光」,最初讓我以為又是一本悠遊世界的輕鬆書籍,但只是看完了序,就讓我沉重不已。哦!這竟是一個六年級女生寫出的撼動人心的文章!我一向不愛看旅遊書,因為我把這類書視為催化想像、要人掏空口袋的討債(台語)書,然而,我卻喜歡這本小女生寫的非洲記事,每讀一篇,就讓我一再地感傷,我發現這感傷竟可以折挫我的驕慢!也讓我慶幸生在台灣,更讓我因眼界的狹隘而生起慚愧,也些微不安於過度的安逸與疏懶。
非洲離台灣很遠,提起非洲,只會讓人想起肯亞大草原那壯闊的動物群相,而文明人習慣把原始當成落後,非洲曾經是一個被任意把吟遊和狩獵說成懶散和野蠻的純真伊甸,然而,十七世紀殖民者挾著文明的傲慢用顏色深淺判定人種的優越,從此將純真的伊甸扭曲成奴隸種源的黑色大陸!你看過電影《盧安達飯店》嗎?盧安達裡的胡圖人與圖西人因種族的不同而互相仇恨,胡圖人在短短的幾個月內瘋狂砍殺了上百萬的圖西人;電影中,一個小女孩背著她的妹妹,哭喊著:「不要殺我們,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做『圖西』人了」。唉!生為何種人並不是誰的錯,一切種因於殖民者的刻意分化。「族群」一直是人類最容易被抽動的那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台灣這座小小的島嶼裡,每到選舉就不時地被重新鞭笞,「族群」原只是那些有心人用來遂行私欲的謀權工具,偏偏大眾就像一口枯水井,一喊就回應!
這本書中有一句話讓我暗自警惕:「愚昧的,和自以為聰明的,從來都是人類自己。」這世界,人類自以為最聰明,而傷害萬物最深、破壞地球最劇的卻是自詡聰明的人類,讓我不禁質疑起聰明的定義?人類的自戀膨脹於科技文明的興起、神話的退場,從此,代替神主宰起這個世界。然後發明電腦讓自己升格為神,一舉衝破舊神話的外太空,可是,科技掌控不了病痛卻製造出環境污染。書中一個這樣的笑話:「一個非洲的部落酋長有一天突然對著他的人民宣布:『請大家穿上衣服,把重要部位遮起來,因為有幾個外國學者要來訪,天曉得這些文明人會幹出什麼野蠻事來!』」呵!文明人也會幹出野蠻事來?這不是笑話,而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文明人的強橫不過是藉科技包裝的野蠻。人類聰明嗎?確實。但人類卻是個聰明的笨蛋!
「嚴格來說,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非洲人」。雖然染色體揭露人類是從非洲開始走出去的,但世界並沒對非洲投注太多眼光。「非洲始終都像一只瘦弱的子宮,急著孵養她成千上萬,饑餓、疾病,或者因為孤絕而產生的暴力子民。」還記得李奧納多演的《血鑽石》嗎?位於非洲西北小角落的獅子山共和國的悲慘,緣於擁有世上最美的鑽石礦,而人民的平均壽命卻只有二十七歲。西方人稱非洲為第三世界,相對於文明與開發,深深地標記著非洲的落後與野蠻。膚色的優越區隔著人種的尊嚴,人類到現在仍未走出種族狹隘的歧見,「種族的問題,就像歷史曾經痛哭了一場,眼淚蒸發了,痕跡卻還在臉上。」原來,要舉起手來輕輕的擦拭,竟是這般的困難……
這本書讀來雖然有點沉重,但卻能淘洗你悲憫的天性與過度聚焦於台灣的狹隘眼光。讓眼睛看出去,看廣闊的世界,台灣的問題也只是蝸牛角上的一點,不要終日在那一點上擁抱著空幻的意識形態不放,每一個人終究會成為過去,眼前每一朵野花都是傾這世界的力量,才能展現當下如鑽石般瑰麗的生命。不要讓歷史猶留著淚痕,擦去怨懟,讓詩與歌在時間之流中恆久傳唱……
「希望,人們不再為貧窮所苦,卻也不因為文明,而麻木不仁;
希望,槍上開出花朵,人們可以和平,卻不輕易妥協。」
:「島嶼女生的非洲時光」寶瓶出版‧作者:林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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